,刚好够给妈买下个月那瓶进口止疼药。他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数字,又低头看着臂弯里气若游丝的老人。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,砸在林建军毫无血色的嘴唇上。
路面积水倒映着扭曲的霓虹灯光,也倒映着他头盔下那张写满挣扎的脸。一边是冰冷的订单时限和沉甸甸的生活重压,一边是微弱却滚烫的生命气息和刻骨铭心的旧恨。
他缓缓抬起手,屏幕上的红光映着他湿漉漉的眼睛。指尖悬在“联系顾客”的按钮上方,微微颤抖。
几秒钟的死寂。只有雨声,和怀里那越来越轻、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呼吸。
突然,他狠狠按灭了屏幕,反手将手机塞回口袋。另一只手猛地抄过林建军的膝弯,咬牙将老人整个从变形的车厢里拖抱出来。湿透的大衣沉重得像灌了铅,林建军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。
陈阳把他背到背上,老人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肩侧,冰凉的呼吸拂过他的颈窝。他踉跄着站起身,膝盖的旧伤针扎似的疼。那个印着快餐店Logo的黄色保温箱孤零零地倒在浑浊的积水里,盖子摔开了,里面的餐盒滚了出来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一片狼藉,深吸一口混杂着血腥和雨腥味的空气,猛地迈开脚步,背着曾经将他推入深渊的人,一头扎进了铺天盖地的雨幕深处。
第二章 三公里救赎
冰冷的雨水灌进衣领,像无数细针扎在皮肤上。陈阳的膝盖每迈出一步都传来钻心的刺痛,旧伤在湿冷空气里苏醒,啃噬着骨头缝。背上的人死沉,林建军毫无知觉的身体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脊梁,那颗花白的脑袋耷拉在他肩头,微弱的呼吸断断续续拂过他的颈侧,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“撑住……”陈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不知是说给背上的人听,还是给自己打气。积水漫过脚踝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又像陷进冰冷的泥沼。狂风卷着雨幕抽打过来,几乎要将他掀翻。他死死咬着后槽牙,身体前倾,几乎与地面平行,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风的阻力。
视野被雨水糊成一片模糊的光晕。路灯的光圈在湿透的睫毛上跳动,扭曲变形。他猛地甩头,试图看清前方的路,却甩不掉脑海里骤然炸开的画面——
教导处那扇沉重的木门“砰”地关上,隔绝了走廊里隐约的喧闹。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栅。空气里浮动着灰尘和消毒水的味道。林建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,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。他推过来一张纸,纸页摩擦桌面的声音刺耳得像砂纸打磨骨头。
“屡教不改,败坏校风。”
那八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眼睛生疼。他想争辩,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母亲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,粗糙的手指死死抓住林建军熨烫笔挺的裤脚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林主任,求求您,再给孩子一次机会……他爸走得早,我们娘俩……”
林建军只是面无表情地抽回了腿,掸了掸裤脚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“呃!”膝盖一阵剧痛,陈阳脚下一滑,整个人向前扑去。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,死死箍住背上的人,另一只手猛地撑向地面。粗糙的柏油路擦过掌心,火辣辣地疼。他单膝跪在冰冷的积水里,大口喘着粗气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背上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,气息更微弱了。
不能停!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混杂着雨水和血腥味的空气呛得他咳嗽起来。他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,撑着膝盖,用尽全身力气重新站起来。双腿像灌了铅,每一步都重若千钧。雨更大了,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,像无数人在耳边敲打。
又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膝盖传来,他踉跄了一下,差点再次摔倒。就在这时,另一个声音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