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儿子高哲,今年才十余岁。在这次风波中,玉漱确实曾想借拥立高哲为储君的机会,获取权力,为故国图安向匈奴复仇。她甚至动了更危险的心思——在逼宫计划中,她曾暗中联系禁军中忠于她的将领,准备在必要时动用武力。
虽然最后关头她放弃了,虽然那些布置没有真正启动,但这心思本身,就已是大逆不道。
高要沉默了。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,想起多年前,她是如何作为战利品被送到他面前的;想起她初时的抗拒与后来的逐渐接受;想起她谈及图安被匈奴所灭时的悲愤;想起她无数次恳求出兵匈奴的执着......
“我知道你想为图安报仇。”高要终于开口,“讨伐匈奴,我既已答应,便不会食言。八荒六合,迟早要归于一统。你急,我可以理解。若是别的事,我或许可以从轻发落...”
他的声音转冷:“但你不该动灭口逼宫的心思。这是底线,是任何君王都不能容忍的底线。”
玉漱的眼泪终于落下。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辩解余地。谋逆之心,无论在哪个朝代,都是死罪。高要能在事发后还让她站在这里,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。
“好在你还知道悬崖勒马。”高要的语气稍缓,“最后时刻选择了放弃,没有真正踏出那一步。否则,你今日不可能还在这里。”
“妾身......知罪。”玉漱伏地,肩头微微颤抖。
高要长叹一声。玉漱有她的可恨之处,但也有她的可怜之处。亡国之痛,灭族之仇,这些年来一直啃噬着她的心。她所有的谋划、所有的执着,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复仇。
但宫廷政治就是这样残酷。有些线,一旦越过,就再难回头。
“即日起,玉漱移居静思宫,无诏不得出宫,任何人不得探视。”高要宣布了最终裁决,“静思宫内一应供给不减,好生思过吧。”
静思宫,就是俗称的冷宫。那是后宫最偏僻的宫殿,虽不至于缺衣少食,但从此与世隔绝,形同囚禁。对玉漱这样的女人来说,这比死刑更痛苦——她将被困在那方寸之地,眼睁睁看着岁月流逝,却再也等不到报仇的那一天。
然而,这已经是高要能做出的最宽容的处罚了。谋逆而不死,已是破例。
“谢......谢王上恩典。”玉漱的声音嘶哑,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她最后看了高要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言——有悔恨,有不甘,有绝望,也有一丝释然。
至少,她还活着。至少,高要没有株连她的儿子。至少...她还能在冷宫中,听到外面的消息,也许有一天,能听到匈奴被灭的捷报。
两名年长的宫女上前,扶起玉漱。她们的动作不算温柔,但足够恭敬。玉漱没有挣扎,任由她们搀扶着,一步步走向殿外。她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透着无尽的凄凉。
殿门开合,玉漱的身影消失了。
现在,大殿中只剩下高要和吕雉两人。
吕雉依然站在原地,没有跪,也没有说话。她的背挺得笔直,脸上看不出表情。这位最早跟随高要的女人,曾经的吕家大小姐,如今的王后,此刻显露出不同寻常的镇定。
高要看着她,良久没有说话。
殿内的烛火跳动了一下,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。远处传来隐约的钟鼓声,那是宫门将闭的信号。暮色透过窗棂渗入,给殿内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。
“雉儿,”高要终于开口,用的是他们早年间的称呼,“就剩我们了。”
吕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。她缓缓抬头,看向王座上的男人。二十年的光阴,从沛县街头到咸阳宫殿,从默默无闻到君临天下...他们一起走过了太多。
“王上要如何处置妾身?”吕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