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着离他最近的那个工作人员的小腿扫去!动作又快又狠,完全不像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。
“哎哟!”那工作人员猝不及防,吓得往后一跳,狼狈地躲开了。拐杖擦着他的裤腿扫过,带起一阵尘土。
林小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后退了一步,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僵住,随即沉了下来。她没想到这个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,脾气竟如此暴烈。她看着陈守山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,看着他死死护在身后的破旧院门和那棵金黄的银杏树,眼神复杂。
“陈大爷,您冷静点!暴力解决不了问题!”林小雨的声音也冷了下来,带着项目经理的威严,“我们今天是带着诚意来沟通的。您这样抗拒,对您没有任何好处。拆迁是政府规划,是城市发展的需要,不是您一个人能阻挡的!”
“阻挡?”陈守山冷笑一声,那笑声干涩而苍凉,“我老头子活了快八十年,什么没见过?我不挡谁的路,我就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,守到死!你们有本事,就从我身上碾过去!”他再次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脚下的土地,仿佛在宣示着某种不可动摇的主权。他的目光扫过林小雨,扫过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,最后,那浑浊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、却又极其迅速地瞥了一眼院子角落那棵巨大的银杏树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和决绝。
林小雨被他最后那一眼看得心头莫名一紧。那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复杂,远超过一个普通“钉子户”对房产的执念。她顺着老人刚才那一瞥的方向望去,金黄的银杏叶在秋风中飞舞,树下似乎……格外干净?
“好,陈大爷,今天我们先告辞。”林小雨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疑虑和一丝莫名的烦躁,恢复了冷静,“但请您务必再好好考虑。搬迁是大势所趋,对抗下去,吃亏的只能是您自己。我们改天再来拜访。”
她示意两个工作人员离开。两人如蒙大赦,赶紧转身就走。
林小雨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站在破败院门前、拄着拐杖、如同一尊倔强石雕的老人,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棵在废墟中兀自灿烂的金黄银杏树,这才转身,踩着高跟鞋,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这片弥漫着尘土和对抗气息的废墟。
推土机的轰鸣声依旧在远处肆虐,仿佛永不停歇。而那座小小的院落,连同院中沉默的老人和那棵金黄的银杏树,在漫天灰尘和机器的咆哮中,显得如此孤独,又如此固执地对抗着整个喧嚣的世界。
第二章 银杏树下的秘密
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,卷起废墟上的尘土,打着旋儿飘向远处。连续几天的阴霾天气,让整个拆迁区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压抑之中。推土机暂时偃旗息鼓,轰鸣声远去,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,偶尔被几声乌鸦的聒噪打破。
林小雨裹紧了身上的风衣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瓦砾堆上。她今天没穿高跟鞋,换了一双便于行走的平底鞋,但脚下的碎石和裸露的钢筋依旧让她步履维艰。平板电脑上的红点依旧固执地闪烁着,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脏。宏远建设的高层已经下了最后通牒,项目进度严重滞后,压力层层传导,最终都落在了她的肩上。陈守山,那个倔得像块顽石的老头,成了横亘在她职业道路上最大的障碍。
例行巡查。这是她给自己找的理由,也是唯一能名正言顺接近那座孤岛般院子的机会。她需要观察,需要找到突破口。远远地,她望见那棵巨大的银杏树,金黄的树冠在灰暗的背景中显得格外耀眼,如同一簇不肯屈服的火焰。
她放轻脚步,绕到院子侧面一处相对隐蔽的豁口。残破的砖墙在这里塌陷了大半,形成一个天然的观察点。透过稀疏的灌木和坍塌的砖块缝隙,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院子里的情形。
陈守山果然在院子里。
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手持拐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