媳妇心疼你呢,好意……”
“不卖了!”公公突然又是一声低吼,像是压抑的火山找到了一个喷发的裂口。他手臂猛地一挥,竟将秤盘连同上面几个玉米一起扫落下去!
“哗啦——哐当!”
黄铜秤盘砸在地上,发出刺耳的响声,滴溜溜转着圈。金黄的玉米棒子滚得到处都是,有的撞到人行道边缘,有的骨碌碌滚到路边的污水沟旁。
人群发出一片低低的惊呼,散开些许,看热闹的眼神更浓了。
公公胸口剧烈起伏,眼睛瞪得有些发红,看着一地狼藉,又看看周围窃窃私语的人,喘着粗气,从牙缝里挤出更清晰的一句:“这玉米……谁爱卖谁卖!”
说完,他竟真的不再管那一地玉米和歪倒的三轮车,一屁股坐到旁边马路牙子上,摸出皱巴巴的烟盒,手指哆嗦着点了好几次,才把烟点着,狠狠吸了一大口,烟雾将他沟壑纵横的脸笼罩得模糊不清。那背影,佝偻,僵硬,却透着一股决绝的、让人不敢靠近的戾气。
我站在原地,手脚冰凉。晚风吹过,带着槐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市井的喧闹,却吹不散心头的惊愕与寒意。这不是我认识的公公。那个在老家院子里沉默劈柴、在饭桌上默默把好菜推到我面前、接到杨骏电话时会不自觉地挺直一点背脊的老人,去了哪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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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就这么僵着。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翻涌的难堪和疑虑,蹲下身。玉米总是要捡起来的,摊子总是要收拾的。难道真让他一个人,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口,坐到夜深?
我默不作声,开始捡拾滚落的玉米。有些沾了灰,我在裤子上擦了擦。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玉米外皮,冰凉。周围的目光像细针,扎在背上。我尽量低着头,只专注于手里的动作,一个一个,把玉米捡回来,堆放到三轮车边的麻袋旁。
地上散落的差不多了,我挪到那个最大的、鼓鼓囊囊的旧麻袋旁边,它之前垫在木板下面。麻袋口没扎紧,有些玉米掉了出来。我伸手去拢,指尖在麻袋粗糙的纤维和冰凉的玉米间隙中摸索,想把掉出来的几根塞回去。
忽然,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。
坚硬,冰凉,带着金属特有的、钝而实的触感。不是玉米,也不是木头或石头。那东西藏在麻袋底部靠里的位置,被玉米棒子半掩着。
我动作一顿,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。鬼使神差地,我拨开面上几根玉米,手指探进去,摸到了那个物体。是个盒子,扁平的,大约有字典大小,边缘方正。我捏住它,微微用力,把它从玉米堆里抽了出来。
是个铁皮盒子。很旧了,绿色的漆皮斑驳脱落,露出下面暗红的锈迹,边角也有些凹陷。盒盖上没有任何图案或字样,只有一个简单的搭扣,也锈住了。沉甸甸的,里面装着东西。
这东西怎么会藏在公公卖玉米的麻袋底下?藏得这么隐蔽。是钱?不太像,形状不对。是些老旧的证件、票据?何必用这种盒子,还塞在玉米堆里?
疑惑像水底的泡沫,咕嘟咕嘟往上冒。我蹲在那里,盯着手里的铁盒,一时忘了起身,也忘了周围的环境。直到一阵夜风吹过,脖颈后寒毛微微立起。
我下意识地想打开看看。指尖抠住生锈的搭扣,用了点力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搭扣弹开。盒盖有些紧,我掰了一下,才掀开一条缝。
就在盒盖掀开的刹那,一张折得很小、边缘毛糙的纸条,从缝隙里滑了出来,飘落在我的膝盖上。
纸张是那种很老式的、偏黄的便签纸,脆生生的,似乎一用力就会碎掉。上面有字,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的,字迹有些歪斜,但一笔一划很用力,力透纸背,因为年代久远,墨迹已经有些晕开、发紫。
我捏起那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