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下午,我正处理着公司第三季度的财务报表,手机屏幕亮了。是姐姐发来的消息:“小妹昨晚被李强打了,跑回了家,脸上有伤。”
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僵住了。窗外阴云密布,办公室里空调嗡嗡作响,同事们在隔间里埋头工作。一切都和平常一样,可我的心却像被人攥紧了,呼吸变得急促。
“我马上过来。”我回复道,合上笔记本电脑,抓起背包就往外走。
部门主管陈姐从办公室探出头:“田颖,那份报表今天下班前要交的。”
“家里有急事,我尽快赶回来。”我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,按下B2按钮。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。小妹,她才二十五岁,结婚还不到一年。
从公司开车到父母家要四十分钟。这四十分钟里,我不断回想小妹结婚时的样子——白色婚纱,笑容灿烂,眼睛像月牙一样弯着。李强站在她身边,西装笔挺,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微笑。那时候,谁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璧人。
“他对我很好,姐,你不用担心。”婚礼前夜,小妹拉着我的手说。
我那时就应该看出她眼底的犹豫。我应该多问几句,应该坚持让她再考虑考虑。可我什么也没做,只是笑着祝福她,递给她一个红包,里面装着我三个月的积蓄。
车窗外,雨点开始落下,敲打着挡风玻璃。这座城市在雨中变得模糊不清,就像小妹的婚姻,从一开始就看不清真相。
父母住在老城区一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楼房里。我停好车,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。门虚掩着,我推门进去,客厅里弥漫着炖汤的香气,还有压抑的哭泣声。
母亲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抹眼泪,父亲站在窗前抽烟——他十年前就戒了烟。小妹蜷缩在单人沙发里,半边脸肿得老高,眼角有一道明显的血痕。
“怎么回事?”我的声音出奇地冷静,尽管愤怒的火焰已经在胸腔里燃烧。
小妹抬起头,眼泪又涌了出来:“我...我不知道。他喝了酒,我说了他几句,他就...”
“说什么了?”
“说他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,不务正业。”小妹抽泣着,“他就突然发火,抄起烟灰缸就...”
我走到她身边,轻轻抚摸她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脸。母亲哽咽道:“我们老了,能怎么办?去找李强理论?他那么壮,我们两个老人能做什么?”
父亲掐灭烟头,声音沙哑:“要不,报警吧?”
“没用的。”我苦笑,“家务事,警察来了也就是调解一下。而且,”我看着小妹,“你会指证他吗?”
小妹低下头,手指绞在一起。我知道她的性格,从小就是家里最听话、最懦弱的孩子。上小学时被人欺负,宁可自己躲起来哭,也不告诉老师。
“我要和他离婚。”小妹抬起头,眼神里有了一丝坚定。
母亲惊讶地看着她:“离婚?这怎么行!你才结婚多久,街坊邻居会怎么说?”
“妈!”我提高声音,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考虑这些?小妹差点被打瞎!”
父亲叹了口气,重新点燃一支烟。窗外雨下大了,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。这个家里,总是这样——母亲在意别人的议论,父亲沉默地抽烟,而我和小妹,一个强装坚强,一个逆来顺受。
“你想清楚了?”我蹲在小妹面前,直视她的眼睛。
她点点头,眼泪又掉下来:“我受不了了,姐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只是以前没这么严重。我害怕,真的害怕。”
那一刻,我做出了决定。“今晚你住我那里。明天我陪你去律师事务所咨询离婚的事。”
“那李强那边...”母亲犹豫道。
“我去和他说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