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穿过层叠的林叶,卷起满地槐花簌簌作响,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凝望,又似无数声细碎的嘱托缠绕在耳畔。张天命抬头望向山下,云雾如轻纱般缭绕在山谷间,隐约勾勒出通往清风谷的路径。那路蜿蜒曲折,藏在浓淡不一的雾霭里,像一条蛰伏的青蛇,让人看不清它獠牙后的凶险。他深吸一口气,草木的清苦与槐花的甜香在舌尖交织,随即提步前行。玄色衣袍被风掀起边角,猎猎作响,背影孤绝却挺拔,宛如一株迎向罡风的青松,既带着不肯弯折的韧劲,也承载着整个外门弟子无声的期盼,朝着那片未知的前路走去。
刚转过一道山弯,清脆的环佩声便顺着风飘来,夹杂着男子轻佻的笑,像碎玉撞在琉璃上,刺耳得很。张天命抬眼望去,只见一男一女正并肩站在路中央。男子手持折扇,扇面半开,露出腕上莹白的玉镯;女子腰间系着银线绣成的云纹裙,走动时裙摆扫过石阶,带起一串环佩叮当。那衣料上繁复的银线在日光下泛着冷光,一看便知是哪家宗门娇养出的子弟。
男子摇着折扇,动作漫不经心,眼角那颗泪痣让他添了几分阴柔,目光扫过张天命时,像商人打量货物般上下逡巡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旁边的女子生得极美,眉如远山含黛,只是眉梢挑得太高,像是总瞧不上世间万物,嘴角噙着倨傲的笑。她的目光落在张天命腰间的裂天剑上时,突然亮了起来,那眼神像鹰隼瞥见了猎物,灼热得几乎要将剑鞘烧穿。
山路本就狭窄,两人并肩而立,恰好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。“请让一下。”张天命的声音很淡,像山涧里的清泉,脚步未停,只微微侧过身,想从两人身侧绕过去。
女子却横跨一步,腰间的羊脂玉佩撞在银饰上,发出叮铃脆响,硬生生拦住了他的去路。“神剑宗的?”她指尖划过鬓边的珍珠流苏,语气里的轻佻几乎要溢出来,尾音拖得长长的,“公子生得倒是一表人才,可惜啊,我已有了意中人。”她故意顿了顿,目光又落回裂天剑上,像猫儿盯着鱼缸里的鱼,“不过你这剑看着倒是不错,能否借我瞧瞧?”
张天命听到这句话后,眉头微微一皱,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剑柄上摩挲着,仿佛在思考着什么。然而,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,再次重复道:“两位,你们挡住了我的去路,请让一下。”
然而,那名男子却突然收起了折扇,并用手指着张天命,毫不客气地大声呵斥道:“你耳朵聋了吗?我师妹要看你的剑,你难道没有听到吗?”他的声音震耳欲聋,折扇柄在他的掌心敲得咚咚作响,似乎是在向张天命示威。
张天命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烦躁情绪。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,说道:“剑不离身,这是我学剑时就明白的规矩。神刀门的弟子,难道连这点江湖常理都不知道吗?”他特意加重了“神刀门”这三个字的语气,因为他刚才瞥见了男子腰间令牌上的刀形印记,心中早已猜出了对方的来历。
听到张天命的话,那名女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,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。她的笑声清脆悦耳,如同银铃一般,但其中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意味。“剑不离身?”女子娇声说道,“在神剑宗的外门弟子里,你倒是个挺硬气的。不过可惜啊,在我林婉儿面前,规矩可不是你说了算,得按我的来。”她说着便伸手去抓剑柄,腕间的金镯撞在剑鞘上,发出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刺耳得让人皱眉。
林婉儿的指尖刚刚触碰到裂天剑的鞘身,突然间,一股微弱但却坚韧无比的星力如闪电般顺着鞘身弹射开来。这股力量虽然不大,但却异常集中,直接冲击在林婉儿的虎口处。
刹那间,林婉儿只觉得自己的虎口像是被一根细针狠狠地蛰了一下,一阵微微的麻痒感迅速传遍了整个手掌。她不禁脸色一沉,原本眼中的倨傲之色瞬间被愠怒所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