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了指旁边的新机器,“但老法子不能丢。就像这油,机器榨的快,但少了点烟火气,咱这老手艺榨出来的,有街坊们的念想在里面。”
年轻人听得认真,镜头一直没停,把胡德山的话、木槌的声响、油滴入瓮的声音,都一一记录下来。“您说得对,”他感慨道,“这才是最珍贵的。”
傍晚,送走导演,胡德山坐在门槛上抽烟,看着夕阳把油坊染成暖红色。胡小满在清点订单,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消息,都是预订古法油的。“爹,城里的订单越来越多了,咱得想想办法,扩大点规模了。”
胡德山磕了磕烟袋锅,没说话,目光落在老榨机上。新做的枣木榨具已经有了包浆,泛着温润的光。“扩大可以,”他缓缓说,“但老规矩不能变,菜籽得选好的,榨油得用心,不能糊弄人。”
胡小满点头:“我知道,您放心吧。我打算在后院再搭个棚子,专门放新机器,老榨机就留在前院,既是招牌,也不能让它闲着。”
胡家婶子端着晚饭出来,听见父子俩的话,笑着说:“我看行,前院守着老手艺,后院跟着新日子,两不误。”
夜色渐浓,油坊的灯亮了起来,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户,洒在青石板路上。老榨机静静地立在那里,像一位沉默的老者,见证着院里的忙碌——胡小满在核对订单,胡家婶子在分装油罐,胡德山在给木槌缠防滑绳,动作缓慢而认真。
远处传来几声狗吠,更衬得油坊里的动静格外踏实。胡德山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,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槌,忽然觉得,这油坊的故事,就像这循环往复的榨油过程,有老的根,也有新的芽,在岁月里慢慢熬,熬出越来越浓的香。
他不知道申遗能不能成功,也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人来买他的油,但他知道,只要这油坊的灯还亮着,木槌还能敲响,这门手艺,就会一直传下去,像门前的青石板路,被一代代人的脚印磨得光滑,却永远踏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