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个玉米面做的小鸟。照片里的磨盘还很亮,不像现在这样,磨齿都快磨平了。
四、老磨盘,新用途
李桂芝的眼睛越来越差,去镇上检查,医生说要做手术。王小轨拿着账单蹲在医院门口,手机里的订单数掉了一半——客户说机器磨的面。
王满仓把磨盘旁的老榆树锯了,卖了钱凑手术费。树桩上的年轮一圈圈绕着,像磨盘转出来的圈。他蹲在树桩旁抽烟,烟袋锅的火星明灭,映着磨盘上的凹痕。
爹,咱不用老磨盘了,王小轨回来时,看见王满仓正用水泥补磨盘的裂缝,我去打工挣钱。
王满仓没停手:补好了能转,你娘爱吃老面馒头。水泥糊在磨齿间,像给老人镶了牙。
李桂芝手术那天,王小轨在病房外刷手机,刷到个美食博主的视频:老面馒头的灵魂,在于石磨磨出的粗面,带着石屑的清香......下面有评论问:哪里能买到?他忽然想起张婶说的,城里的面包房专门收老磨面,一斤能多卖两块。
他跑回家,王满仓正坐在磨盘旁发呆,磨盘上摆着李桂芝的银镯子。爹,咱磨面吧,王小轨扛起推磨棍,就用老磨盘,我拍给城里人看。
磨盘重新转起来,王小轨在旁边架起手机直播,镜头对着磨眼里滚落的玉米,王满仓的汗滴在磨盘上,他伸手去擦,却把玉米面抹了满脸。家人们看,这才是真正的石磨面,王小轨的声音有点抖,我爹说,慢工出细活,就像我娘熬的粥,得慢慢熬才香。
评论区突然热闹起来:这才是小时候的味道!我要买十斤!能拍推磨的过程吗?太治愈了。
李桂芝出院那天,王小轨用老磨面蒸了馒头,雪白的馒头上撒着点麸皮,像落了层雪。李桂芝咬了口,笑了:就是这味儿,比医院的白面馒头香。
王满仓把磨盘周围的土重新垫了垫,用的是老榆树根下的土。王小轨在磨盘边搭了个小棚子,挂着老磨盘工坊的牌子,直播时就把手机架在棚子下。王满仓推磨,他添玉米,李桂芝坐在旁边捡豆子,偶尔对着镜头笑,银镯子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有天,张经理带着几个人来,说要把老磨盘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。王满仓听了直摆手:啥遗产?就是个磨面的石头。但他还是把磨盘擦得干干净净,连磨齿里的玉米面都抠出来了。
磨盘转着,王小轨的镜头跟着转,画面里有王满仓的背影,有李桂芝的银镯子,有磨眼里滚落的玉米,还有远处新修的铁轨——听说再过半年,火车就要从镇外经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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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,火车来了,咱去看看不?王小轨问。
王满仓推着磨棍,脚步踩在老地方:等磨完这袋玉米,去。磨盘的声混着远处的铁轨施工声,像首新旧合璧的曲子,在院子里荡来荡去,缠在李桂芝晾晒的玉米串上,沾在王满仓的汗珠子里,落进王小轨的镜头里,成了谁也抹不掉的念想。
申报非遗的事传得沸沸扬扬,镇上的文化站来了两个人,扛着相机对着老磨盘拍了又拍。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蹲在磨盘边,用软尺量着磨盘的直径,嘴里念叨着:“直径一米二,厚度四十公分,磨齿深度零点五厘米……”另一个在本子上记着,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,和磨盘转动时的“吱呀”声撞在一起,倒也不显得突兀。
王满仓蹲在旁边抽烟,烟袋锅的火星明明灭灭。李桂芝端来茶水,玻璃杯里飘着几片野菊花——是她早上在屋后摘的,说败火。戴眼镜的年轻人接过杯子,眼睛还盯着磨盘:“王叔,这磨盘真是民国年间的?”
“比那早,”王满仓磕了磕烟袋,“我爷的爹就用它磨面,算下来得有百十年了。”他指着磨盘边缘一道深痕,“瞧见没?那年山洪冲了粮仓,就剩这点玉米,我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