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因为这样，大家听到马老师亲口说出这个诊断时，心头的震撼才会如此剧烈。

难以想象，就在三个小时前，赵明仅仅是在人群中远远地一瞥，甚至都没有号脉，竟然就断言马老师身染恶疾、病情危重，且不惜以极端方式促其就医。

在座都是医学相关专业的师生，谁都明白“望闻问切”四诊合参的路数。可让他们仅凭望诊，就断言一个人得了癌症，恐怕没有任何一位有十足把握。

这就是差距！

怪不得赵老师这么年轻，就可以走上讲台对着满座的师生讲解临床医学。怪不得周院长对他敬重有加。

有人甚至在想，或许他能来中医药大学讲课，还是周院长千方百计求来的。

众人心中作何感想，赵明并不关心，短短一瞬间，他只是在思索如何给马老师治病。

中期白血病，如果不惜耗费真元，直接灭杀变异细胞，短则三个小时，慢则不出三天，马老师就会远离癌症困扰，并且身体恢复到比正常人还要健康。

但是，他跟这位马老师并不熟悉。

他来这里讲课，是出于遵从本心摒除心魔的考虑，也不在意众人能够领会多深，更不希望他的授课行为引起普罗大众的关注。

如果使用非常手段给马老师医治，就会偏离他的初衷。

赵明表情不变，应答极为简单：“我知道。”

电话那头，马老师的声音混杂着无尽的苦涩和迷茫：“赵老师，没想到真被你说中了……年初单位体检的时候，我身体还好好的，各项指标都趋于正常，怎么突然就……”

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像是在自怨自艾，而不是虚心讨教治疗方案，马老师及时收住话头，深吸一口气说道：“验血结果一出来，医生就建议我立刻住院，开始系统治疗。我是学西医出身的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接下来，就是没完没了的大把服药、一次接一次的化疗。我不是怕死……真的，我不怕。可我今年才四十出头啊！我热爱我的工作，家里有跟我相濡以沫任劳任怨的妻子，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，父母年岁也大了……我不想就这么灰头土脸毫无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……”

说到最后，他的声音再次哽咽。

赵明静静听着，只在对方讲不下去时，吐字如金地附和一声：“我理解。”

感觉自己刚才的话又跑偏了，马老师定了定神，说回自己的病情：“赵老师，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，不该质疑你的判断。都怪我学艺不精，脑袋也转不过弯来，你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
稍作停顿后，马老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，鼓足勇气问出最关键的问题，“既然你一眼就能看出我的问题，一定医术了得，你能帮我医治吗？”

话问出口，马老师的心脏便擂鼓般狂跳起来，几乎要撞破胸膛。手心全是冷汗，生怕听筒中传来无能为力、另请高明之类的回答。

如果是那样，他头顶那片天真要塌了。

“情况或许没你想得那么严重。”赵明短暂思考后，提醒道：“你不是说有一双儿女吗？一般来说，如果配型成功，采用子女的骨髓进行移植，治愈率还是很高的。而且你是大学教师，医保齐全，治疗费用方面，压力应该不会太大。”

“不是钱的问题！”马老师急忙解释，声音听起来让人动容，“我结婚晚，儿子今年刚上初中，女儿还在读小学，年纪都太小了。就算配型合适，最好还是别用他们的。我查过资料，捐赠骨髓对成年人影响不大，但对正在发育期的孩子……万一，我是说万一，对孩子未来的健康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影响，那我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。可如果完全采用西医疗法，能不能痊愈还是两说，搞不好罪也受了，命也没了。”

赵明能感受到马老师的拳拳爱子之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