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杀得尽吗?北方胡人何止百万,而他手中的汉人军队,在连年征战中已损失惨重。更可怕的是,南方的晋朝也在观望,随时可能北上。
“陛下,有百姓送来万民伞。”内侍小心翼翼地说。
冉闵摆摆手:“放一边吧。”
他不需要这些虚名。他要的是活下去,让汉人活下去。至于后世如何评价他,是英雄还是屠夫,他不在乎。
站起身,他走到殿外。邺城的冬日寒冷刺骨,但阳光很好。宫墙外,隐约可以听到市井的声音。那些百姓,因为他的“杀胡令”得以保全性命,现在正过着相对安稳的日子。
这也许就是他全部的意义了。冉闵心想。他不是一个好皇帝,不懂治国理政,不懂安抚人心。他只会打仗,只会杀人。但在这个乱世,也许这就够了。
“报——紧急军情!”斥候飞奔而来,跪倒在地,“慕容儁亲率燕军南下,已过易水!”
冉闵眼中寒光一闪:“来得正好。”
他转身回殿,取下挂在墙上的双刃矛。这柄兵器陪伴他多年,饮过无数敌人的血。今日,它将再次出鞘。
“传令,全军集结!”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。
就在他披上铠甲的那一刻,柔和的白光突然笼罩了整个宫殿。冉闵惊讶地抬起头,只见光芒越来越盛,将他完全包裹。他想要挣扎,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……”话音未落,白光猛地收缩。
大殿内,只剩下那柄双刃矛,静静地靠在墙边。
建安三年冬,下邳,白门楼。
吕布坐在城楼上,望着城外曹军的营火。火光点点,如同繁星,将下邳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温侯,城中粮草最多还能支撑十日。”高顺低声说道。
吕布没有回答。他端起酒樽,一饮而尽。酒是陈年的佳酿,此刻却苦涩无比。
曾几何时,他吕布纵横天下,无人能敌。虎牢关前,刘关张三兄弟联手才堪堪与他战平;濮阳城外,曹操被他杀得割须弃袍。那时何等风光,何等快意。
可是现在,他困守孤城,众叛亲离。陈宫、张辽……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,如今都对他失望透顶。就连最宠爱的貂蝉,眼中也带着忧虑。
“我错了吗?”他忽然问道。
高顺沉默片刻:“温侯勇武天下第一,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