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5章 苍梧云断天无际,蓬莱水阔舟自催(3 / 8)

锋里的刚劲却丝毫不减——这是谢渊当年亲题的匾额。他翻身下马,指尖抚过匾额上的刻痕,石质微凉,仿佛还留着故人的温度。“谢太保,您未竟的事业,今日我必接续完成。”晚风吹动他的衣袍,与远处鼓楼的暮鼓相和。当晚,东宫偏殿的烛火再次燃至天明,密查计划的绢帛上,三位东宫属官的名字被朱笔圈出,墨迹淋漓。

三日后,扬州城被一场江南梅雨浸润得温润。瘦西湖的水汽漫过城墙,带着菱藕的清甜,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润透,踩上去足音发闷。城中多了三个来自“山西晋商”的盐商,为首的“王掌柜”正是东宫洗马苏彦,他身着织金锦缎长袍,腰间挂着蜜蜡腰牌,手持伪造的盐引,踏着雨珠直奔李大人的转运使衙署。衙署门前的两尊石狮子被雨水打湿,张着的狮口吞着水雾,门房见苏彦出手便赏了半吊铜钱,忙不迭地掀开门帘通报。

李大人身着绯色官袍,端坐在铺着狼皮的太师椅上,堂下的青石地缝里还嵌着未扫净的花瓣。他目光在苏彦递上的盐引上扫过,指节敲击着案面,案上摆着一只宣德炉,焚着价值不菲的海南沉,烟气却被他烦躁地挥手打散。“近来盐场产量不足,官盐配额紧张,”他语气倨傲,眼角的余光扫过苏彦腰间的蜜蜡,“若想多拿份额,需按‘老规矩’办事。”苏彦故作茫然,拱手道:“还请大人明示,小商初来江南,不懂此间门道。”李大人身旁的师爷摇着折扇,扇面上画着浅绛山水,笑盈盈补充:“每万石盐,需‘孝敬’大人五千两,保你从扬州到金陵,沿途关卡无人敢拦。”

为获取实证,苏彦假意拍着胸脯应允,约定三日后在盐场交割。离开衙署时,梅雨已停,天边挂着一道淡虹。他拐进一条窄巷,与潜伏在盐场的两位属官碰头——扮作账房的李默身着青布长衫,指缝里还沾着算盘的铜锈,“账册上报三百万石,实则盐场的晒盐池日夜不歇,年产近四百万石,多出的部分全被李大人用漕船私售给了太湖的私盐贩子。”扮作苦力的赵安赤着臂膀,古铜色的皮肤上沾着盐粒,他往墙上一靠,溅起几点泥星:“更损的是,盐场的秤砣被做了手脚,缴库时用小秤,私售时用大秤,一进一出差额,够寻常人家吃十年。”

三日后晴空万里,盐场的晒盐池泛着粼粼白光,空气中满是咸涩的海风。苏彦带着装在描金木箱里的五千两白银赴约,银锭在日光下闪着冷光。李大人见木箱沉甸甸的,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,忙命师爷取出一份“私售契约”。契约用洒金纸书写,末尾盖着盐运使衙署的鲜红公章,刺得人眼疼。“签下此约,这批私盐便归你,”李大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茶沫沾在唇边也未察觉,“沿途关卡我已打过招呼,保你顺风顺水。”苏彦接过契约时,指尖故意顿了顿,将纸页捏得发皱,实则已将契约边缘的印章纹路记在心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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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苏彦提笔欲签时,盐场忽然传来马蹄声与喧哗声,尘烟顺着盐池的垄沟漫过来。原来是都察院副都御史钟铭巡查江南,官轿恰从盐场旁经过。李大人脸色骤变,像被晒蔫的菜叶,忙命人将白银箱塞到屏风后,连声道:“快,快把东西藏起来!”苏彦趁机将契约揣入怀中,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:“大人,小商先避一避,改日再谈。”说罢便躬身退走。出了盐场大门,他见街角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青袍的随从,腰间挂着半枚虎符——正是钟铭的人。两人目光交汇,苏彦轻轻点头,远处钟铭的官轿正停在石桥上,轿帘微动,似有人在注视这边。

两淮的调查刚有眉目,河东的急信便随着北风吹到了东宫。萧燊展开信纸时,纸上还沾着黄土高坡的沙砾——东宫属官卫峥扮作铁商,在太原府摸清了更惊人的舞弊链条。萧燊即刻启程,以“巡查新政落实”为名亲赴河东,马车在黄土道上奔驰,车窗外的白杨树叶子落了满地,像铺了层碎金。在太原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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