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、河工、赈灾等大额款项,一律实行三方签字、分册存档之制,每月上报核查,每季度由都察院抽查,绝不让贪腐者有半分可乘之机!”
右都御史梁昱捧着一本蓝布封皮的《御史巡按章程》入宫,册子边角被反复翻阅得发卷,蓝布都磨出了白痕,首页是谢渊的手书,字迹刚劲有力,如松柏般挺拔:“巡按之职,在察吏治、访民苦、揪贪腐,虽微服亦需持正,虽位卑亦需敢言,虽遇阻亦需直行,不可负朝廷,更不可负百姓。”他将章程呈至御案,躬身道:“陛下,谢公当年设立御史巡按制,便是看透了‘地方官官相护’的弊病——本地官查本地贪腐,如同自己查自己,根本查不出实情。他规定全国分十道巡按,每道巡按由都察院直接委派,不带随从,不亮身份,每年轮流赴地方暗访,住百姓的店,吃百姓的饭,直接向都察院和陛下奏报。此次江南查案,巡按御史在松江府的茶馆里听百姓抱怨‘赵知府的田比天还宽,连河埂边的地都占了’,才顺藤摸瓜查出赵显强占良田百亩的罪证,连地契上的假印章都找到了。”
“谢公不仅敢查贪腐,更懂‘权力制衡’的道理,知道巡按权力太大也会出问题。”楚崇澜恰好入殿商议政务,接过话头,他指着章程里“巡按复核”的章节,“他担心巡按御史为了邀功而屈打成招,便又设立‘巡按复核制’。巡按查出的案件,必须将人证、物证、供词一并移交都察院,由都察院联合大理寺、刑部共同复核,三方都认可才能定案,少一份证据都不行。当年苏州巡按曾误判一名秀才贪腐——只因秀才与贪官是同乡,巡按便主观臆断。多亏三法司复核时发现供词是屈打成招的,才为秀才平反。那秀才后来还感念谢公的制度,捐钱在苏州办了学堂,教百姓识字懂法。这种‘查核分离’的制衡之法,正是我们如今查案最需要的,既能防止贪腐漏网,又能避免伤及无辜,守住司法的公正。”
萧桓接过梁昱递来的巡按记录,泛黄的纸页上,谢渊的暗访笔记字迹潦草却清晰,墨汁因当时的急雨有些晕开,却字字扎心:“松江府知府赵显,强占良田百亩,以‘赈灾购地’为名,每亩只给十文钱——十文钱连半袋糠都买不到,百姓敢怒不敢言,有老者反抗,被他抓进大牢打了三十大板”“杭州知县林锐,克扣赈灾粮三成,换银钱贿赂上司,灾区百姓只能吃树皮观音土,而他府里却天天吃酒肉”——这些字句,与如今查抄的温良案宗几乎如出一辙,连“克扣三成”的比例都一样。“谢公当年揪出的赵显、林锐,与如今的温良、赵康,都是一群啃食朝廷根基的蛀虫,”萧桓捏紧了纸页,指腹被边缘硌得发红,“只是当年有谢公铁腕整治,如今,该轮到朕接过这把‘治腐之刀’了。”
巡抚南畿的钟铭刚从江南归来,官袍还带着江南的水汽和稻花香,听闻殿内谈话,当即上前复命,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:“陛下,臣此次巡抚南畿,完全效仿谢公微服私访——不带随从,不亮官牌,只扮作教书先生,走村串户。在松江府的老茶馆里,听到百姓传唱一首民谣:‘谢公来,贪官逃;谢公去,清风留;谢公精神在,百姓不发愁’。臣问过旁边的白发老者,才知是当年谢公查处赵显后,百姓自编自唱的,唱了二十年,连孩童都能背下来。老者说‘谢公当年给我们讨回了田地,如今朝廷又给我们派来清官,这日子才有盼头’。可见百姓心中有杆秤,谁为他们着想,他们便把谁刻在心里,这份期盼,从来都没有改变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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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桓的眼眶微微发热,他抬手摩挲着《御史巡按章程》上谢渊的手书,指尖能感受到墨迹干涸后的凹凸质感,那是一位老臣用一生心血写就的忠诚。“百姓的期盼,便是朕的使命,也是谢公的遗愿。”他沉声道,“传旨都察院,将谢公的《巡按心法》即刻刻印五百本,分发至每一位御史手中,让他们奉为圭臬,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