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此刻只想再多停留一刻,再一秒。他将那架饱经沧桑的木飞机轻轻放在十字架前。
机身那行早已模糊的刻痕,似乎在与石碑上他亲手雕琢的名字默默对望。
“爱是自由的翅膀,也是永恒的枷锁……”
他闭上眼,任由意识沉入由记忆与悔恨编织的暖色深渊。
在彻底被睡意俘获前,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,带着阳光和青草的味道,萦绕在耳畔,一如四百年前的那个盛夏。
风依旧吹着,拂过枯枝,拂过百合,拂过他眼角未干的湿痕。
紫百合在墓前轻轻摇曳,仿佛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、温柔的点头。
故事远没有到达结尾………己死者,不可再生,但是活的人仍然要生存着下去。
爱可以是救赎,也可以是永恒的枷锁。
也许成功并非凯旋,而是最为华丽的战败。
泪水不再是懦弱,而是最坚韧的思想。
主教就是主教,永远无法到达孩子,主教曾经是骆驼,如今是狮子,但永远无法变成孩童。
上帝已死,而主教将要背负起一切,他是权力的囚徒,也是看管这座监狱最为严苛的狱卒。
至于孩童的新希望的世界?
也许,当查拉特抛弃了沙乐儿的那一刻,才有可能,但是………这真的可能吗?
如果仅仅是抛弃掉的话,便可以成为孩童,也许主教早就成为了那所谓的孩子了,而非400年前背负于罪孽的俄狄浦斯。
更不是行走于山脊之间的西西弗斯,更不会是那被折断羽翼的翱翔的坠落者了。
是走向死亡的阿喀琉斯,是知晓自己的终将坠落的英雄,自己正在走向死亡。
赫克托尔知道自己的王国终将陷。
他们知晓自己并非走向必将胜利的道路,也许失败就在眼前。
但是他们觉得失败是另一种生命………
而自己终将走向坠落,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愿望终成火种,燃尽此身,成为终将升起的烈阳,支撑世界人子,哪怕身上千万之恶,依为负世者。
上帝已死,自当背负世界,为世人赎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