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那三份策论如何到得了御前?若真是李相贬谪那么多高官,又岂会不惊动圣人?”
“听闻最先弹劾李相的那些人,好像跟右仆射裴均走得颇近……试问若李相倒台,谁是得力之人?”
暮春时节,曲江宴饮,文人雅集。
杜鹏举受邀。
诗会过半,酒意微醺时,忽有人起哄:“杜进士,你那一甲策论,今日争议颇多,都说写得‘俚俗’,今日机会难得,何不即席诵来,让我等也品评品评,到底俗在何处?”
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。
杜鹏举神色平静,起身拱手:“既然诸位不弃,杜某便献丑了。”
他清了清嗓子,并不背诵全篇,只选了关于河西榷场改革的一段。
没有骈四俪六,没有华丽辞藻,每一句都是实实在在的措施:如何规范胡商交易、如何打击走私、如何以茶马互市稳定边境……
列席的刘绰听得汗颜无比,最好永远别让表兄知道,她就是如今最大的几个走私犯子之一。
诵读完毕,席间竟无人出声。
许久,一位年长的文士抚掌叹道:“老夫曾任陇州司马,深知边贸之乱。杜进士所言既增税赋,又固边防,确是一针见血!这若叫‘俚俗’,那老夫愿天下多些这等‘俗人’!”
立时有人附和道:“杜郎君所言,句句关乎边疆安稳、将士温饱。比起那些只会空谈道德文章、却不知前线儿郎如何饥寒的‘雅士’,我倒觉得,这样的‘俗’,才是真正的大雅!”
风向,悄然转变。
时机,正在成熟。
栖云居内,刘绰正与李德裕对弈,她落下一子,引得李二拍手赞叹:“娘子,这一步妙啊!”
刘绰扬眉,笑得狡猾:“这就叫用魔法打败魔法!人类的本性是吃瓜,何况我这个瓜保熟保真?”
塌房,洗白,玩饭圈,搞拉踩,泼脏水,以绯闻压丑闻,她可见过太多了!
李德裕笑看着她:“只不过这次的主角,换成了裴均。世人忘性大,我们就帮他们好好回忆回忆。”
“这就叫夫妻同心,其利断金!”
舆情翻转的这么快,刘绰知道,李德裕背地里肯定也没闲着。
十日后,新的八卦开始在市井间悄悄流传。
“听说了么?右仆射裴公,当年能进御史台,是认了内侍监窦文场做义父!”
“真的假的?裴公可是河东裴氏,怎会……”
“千真万确!贞元初年的事,当时不少人知道,只是不敢说。如今窦文场虽没了,可这认阉为父的污点,洗不掉!”
“名门之后竟去走阉宦的门路,真是丢人!”
“啧啧,就这还有脸说别人任人唯亲?他自己这官位怎么来的,心里没数?”
裴府书房,裴均气得砸了最心爱的和田玉貔貅。
“查!给老夫查!是谁在散布谣言!”他脸色铁青,胸口剧烈起伏。
关键这是陈年旧事,不是谣言啊!
幕僚腹诽后,战战兢兢道:“阿郎,流言起于市井,源头难寻……若是深究,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什么?”裴均厉声。
幕僚声音更低:“恐怕会越描越黑。如今朝中清流,最恨与宦官勾结之人。原本后学晚生是不知道的,若此时出手,不正做实了……谣言......”
裴均颓然坐倒,一旁的老仆忙取出速效救心丸给他,气得他一巴掌将药瓶打落在地。
而这,只是开始。
三日后,一份密奏悄无声息地递到了李纯的御案上。
奏报来自李德裕,详列了裴均之侄裴向在担任盐铁转运使判官期间,勾结商人,虚报漕运损耗,贪墨公款的证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