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也没有差别,自己气疲力竭,确实也不合保存……
但李黎那双发亮的眼睛忽然刺了她一下。
鹿俞阙看著他两手合上这只包裹,是用她的半片旧衣裁成的,其实只携带了两天,但日夜贴身,却好像已变成她的一块骨肉。
多少个有意无意的时刻,她将手放在上面,仿佛能汲得一些虚无的力量。
这时候看著李黎绑了个粗糙的扣子,就要收起,一种空空如也的心慌忽然攫住了她。
她下意识按住了,问道:「李……胡长老,贵派取得此经,打算怎么做?」
「……」
场上一静,胡大筌瞧著她沉吟一下:「鹿贤侄,事关重大,自然是牢牢守好,先做商议,再行决定。」
「……有什么可商议?如今西境都困厄于这妖莲,自父亲传出消息,许多帮派已经朝著花州而去,如今别苑消殁,人们正不知该望何处而去,理应即刻公布!我将它带出来——」鹿俞阙张了张嘴,忽然说不下去了。
她看著面前两人,一双眼睛深邃,另一双眼睛虽然微怔,但仍然泛著亮光。
鹿俞阙忽然意识到,这种明亮不是刚刚才有的,只是她刚刚才注意到罢了。
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那种欣喜就从这张熟悉又生疏的脸上透了出来,后来也再没有消去。
更多令人心寒的细节一一从心底浮了上来,为何能在这里撞上他们呢,泸山此时甚至不应得知消息,何以早就调遣弟子下山,朝著花州而去。
……他们不是在得知别苑覆灭后才动身,是在父亲放出消息之后,就朝著花州而去了。
要么,就是时刻监听著别苑的消息,才能知道自己带著《释剑无解经》幸存逃离。
「鹿贤侄多虑。」胡长老忽然一笑,低声,「公布自然会公布,但泸山也有泸山的考虑,事情凶险,总要商议过后才能决定。此正危急之时,且莫多谈了,鹿贤侄,你正需早些入宗休憩,我们一定保证你的安全。」
不是。
他们要挟天子以令诸侯。
鹿俞阙沉默想。
秉旄仗钺,拥兵自重,或者说其他什么也行吧……也许早在别苑覆灭之前,他们就想拿到父亲口中的法子了。
泸山的背后是谁呢?
她想不出来。
其实泸山从来不是亲密无间的世交。她忽然醒悟。
只是她小时候常常在这里玩儿得开心。
两家百年情谊,时时来往,有几个同龄的真传说笑,泸山有水有林,长辈们也很和蔼,饭菜也好吃……所以小时候她常常缠著父亲去,男人就笑笑揉揉她的头,每到夏天就前去拜访。
但父亲回家后并不常谈论他们。
她做了错误的判断,被童年时轻薄的温柔所引诱,这时候才满身冷汗地意识到。
胡长老忽然昂起头来,一动不动,像一只预警的水鸟。
「李黎,你带她走。」三息,他道,「那人来了。」
「是!」
李黎神情陡然严肃,不由分说地将包裹放入了胸膛,握住鹿俞阙的胳膊,如一尾水隼,轻捷地没入了花丛。
「俞阙世妹,你不必恐慌。我派弟子已都向这边围拢过来了,胡师伯他身边没有你,就可暴露发哨,只消一刻两刻,我派弟子们都会围过去的。」李黎道,「咱们最多一个时辰,就可抵达泸山了。我们对你绝无坏心,一定待你如贵客的。」
「……」
「不知后面交上手没有,竟一点动静也无。」李黎回头瞧了瞧,「咱们走得够远了,胡师伯应当可以发哨了。」
泸山确实不会害自己,只要自己足够听话。恰因自己活著,才能证明《释剑无解经》来源之堂堂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