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易可以攻下?我军全师顿于坚城之下,万一辽军来援则首尾不顾,则为人里应外合,重蹈高梁河之战的覆辙了。依我看还是围城打援为先!”
“辽军不可能绕过河东,从阴山进军增援兴州,一旦我河东军北上,则有侧翼不保的威胁。”
“我河东军都是步卒,一日所行不过二十里,辽国何尝惧其切断后路。阴山以南有汪古、拔思巴二部接应。”
“你指望得上阻卜各部吗?”
众幕僚们争论不休,甚至当堂争吵起来。
章越捏了捏眉心,不要以为身处顺风局就一切好打了。
大的方向肯定要有,但具体到细节临头都是走一步算一步,面对阶段上的方向性的选择时,必须要随机应变,顺势而为。
“司空,吕惠卿致书请司空驻河东,如此可兼顾统筹河北陕西之事,防备辽军南下。”
“司空,岂可信吕惠卿鬼话,战事之重心当在陕西,而不在辽军,如何能去河东?”
章越对于吕惠卿的才干一向是佩服的,作为熙宁变法的二把手,王安石具体作用类似精神领袖,其实变法实际政策其实都由他而出,后来典兵陕西河东,政绩都是可圈可点。但章越很不喜欢吕惠卿的一点,这人啥事都从自己的立场发出。
你主政河东,就觉得阻击辽国援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手吗?
当然现在章越驻节河东还是陕西就是一个选择的问题。
此番战役胜负以攻取兴州而论,但辽军的百万兵马的动向则牵扯了宋军七成的注意力。
摆在耶律洪基眼前有三个选择,一个置党项于不顾,围魏救赵,进攻河北或河东。
一个则是绕过河东,从阴山而下进攻横山方向。
还有一个则是走兴德军,从克夷门直接入援兴州,与宋军直接决战城下。
于此章越也有不同的应对策略。
但如何应对得法?
你都应对,制定一个看似万全之策,但兵力就分散了,哪里都应对哪里都应对不上。你集中应对一或二,人家往三乘虚而入怎么办?
“渡河!渡河!”
“非要渡河不可!”
但见一名年轻幕僚慷慨激昂地反对前往河东之举,而是要求章越渡过黄河驻节兴州。
对于这个幕僚章越觉得有些面生,旁问章亘道:“此人是谁?”
章亘道:“此人是我十余日前邀入幕的,姓宗名泽,义乌人!甚有胆识抱负!”
“难怪。”
章越仔细打量这位面露慷慨之色的幕僚,微微一笑。
没错,都是渡河嘛。
“此人可用。”章越对章亘道了一句,章亘听了默默记在心底。
不说别的,章越这慧眼识珠,断定人才的本事,那可是首屈一指的。有时候仅凭一面之缘,二三句话便能赏识提拔出人才。
为大宋打下一个熙河路的王韶正是章越所举荐。
章越又指向一人问道。“这反对渡河之人是谁?”
“司空,这位就是我与你言过的怀州人士,李邦彦。”
章越心道,好嘛,都是熟人,一攻一守,真乃我帝国双壁。
……
与宋军大本营中争论不同,党项中兴府里则是又一番场景。
宋军在各地连战连捷,各州堡的守将多是不战而降,各种谣言满天飞。
得知惟精山,静州,洪州等处纷纷陷落宋军之手后,李秉常一日自语道了一句‘自古焉有不亡之国,不死之主’,左右臣僚听了都是大骇。
逢遇这样的倾覆灭国的大事,李秉常有时候表现得慷慨激昂,乍看起来自古中兴之主也不外乎如是,但也有时候表现异常颓废,则是